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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邦原创|记那段难忘的城中村岁月
2022-11-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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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州市康乐村、鹭江村位于海珠区中部,北向毗邻中山大学,名符其实的城中村。其面积约1平方公里,常住人口却超10万人,其中绝大部分是来此创业、务工的外地人。他们共同缔造了一个庞大的服装产业,涉及的制衣厂、辅料铺、仓储等上下游企业多达5200多家。
由于前期缺乏规划,康鹭片区房屋密集,卫生条件差,成为此次疫情重灾区。11月13日,因综合治理需要,居住在此的外地人开始撤离返乡。
(照片来源于网络)
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,还能重新回来,继续开始吗?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那段难忘的城中村岁月。

特别通行证

2001年6月,我大学毕业,进入合邦所工作,担任杨爱斌、黄志威两位律师的助理。
为了就近上班,我在杨箕村租住下来。杨箕村与珠江新城仅一路之隔,属于城市中心,但那时的珠江新城还是一个大工地,加上村内楼宇密密麻麻,房屋阴暗、潮湿,租金也就相对便宜,汇集了各行各业的外地人。
杨箕村旧貌(照片来源于网络)
入住杨箕村,我没想到首先要解决的居然是如何自由出入的问题。
那时,为了限制农民工流动,广州实行严苛的暂住证制度。如果没有暂住证,就可能被收容遣送,杨箕村各个路口经常有治安联防人员设卡查证。
那时刚到广州,我的落户手续还没有办好,对暂住证又很抵触,懒得去办,但对于没有暂住证可能面临的后果却是非常清楚的,因此,每次出入都不免提心吊胆。为了让自己安心,很快我就臆想出一个办法——印名片。
按道理,我的头衔是“律师助理”,但当时杨律师是主任(现任合伙人联席会议主席),黄律师是副主任(现任主任),于是我就把“律师”改成了“主任”,变成了“主任助理”,硬是把自己从一名最底层的学徒变成了一名高级行政管理人员。
我每天随身携带名片,底气十足,想当然地认为,一旦查证,他们看到我不仅在律师所上班,还有一官半职,肯定不敢随意收容我。自此,我再也没有为出行而担心受怕过。不过,直到我拿到广州的身份证,都没被查过,名片是否有用,已无从考究。
两年后(2003年),因为孙志刚事件,国务院废除了收容遣送制度。
孙志刚事件,换来了10几亿中国人在自己国土行走的自由。不过,暂住证并没有因此被废除,但它不再与居住权挂钩,只与落户等一些城市福利挂钩。

包容的广州人

(照片来源于网络)
排斥外地人的暂住证其实与广州本地人无关。对于外地人,广州本地人是极度包容的。
他们顶多将外地人戏称为“捞仔”(到广州捞钱的人),与外地人发生纠纷,多半也会息事宁人。
2001年8月,从外地新来所里的王律师也到杨箕村租房子。一个很大的单间,月租才200元。刚开始,王律师颇为满意,但不久发现被骗了,一回到出租屋,手机就没了信号。房东显然隐瞒了房屋的重大瑕疵,存在欺诈。
他马上找到房东要求提前解约,房东不同意,称退租可以,400元押金不予退还。王律师知道这是租赁合同的约定,法律上确实对自己不利,但他很快有了新的发现,合同约定的租金包含了水费。
王律师再次找到房东,开门见山“如果你不让我搬,我就24小时打开水龙头,你掂量一下一个月的水费多少钱吧。”房东气急败坏,但并没有纠缠,更没有邀上亲朋好友为难他,痛痛快快让他搬了家。
因为当地人的包容,广州也成了一个特别包容的城市。来到广州20多年,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外地人。
逆境中的租客
(早期在合邦所的我)
自由出入的问题终不是什么问题,对我而言,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兼顾工作与备战司法考试。
2001年,国家取消律师考试,改为自2002年起施行司法考试,将律师、法官、检察官任职资格统一为法律职业资格,这一改革曾让我感叹生不逢时。
根据当时的各种消息,司法考试难度将比律师考试大得多,通过率也要低得多(事后证明确实如此,2002年的通过率只有6.68%)。这就意味着我需要花更多的时间、精力备考。
但哪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看书呢?要想完成工作就已经很不容易。
刚出校门,发现学校学的知识许多用不上,比如法律文书的书写就与教科书上的不同;那时我社交恐惧,给当事人、法官打个电话都很困难,生怕说错话,每次电话战战兢兢,需要斟酌再三……辞掉工作,专门备考?那更做不到。来广州时,我身上只有1800元,还背负着助学贷款,不工作咋活?
因对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求,再大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?
工作上,翻阅师父大量案卷,从案卷中学习法律文书的书写、摸索办案逻辑与思路;学习上,每天下班后,学习到深夜,周末也不休息,到所里看书、做题。
当然,两位师父的大力培养起到了关键的作用。杨律师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80年代刑法学硕士,黄律师是中山大学经济法学硕士,两位都是当时法律界为数不多的专家型律师。
(2021年回合邦所看望两位师父)
两位师父大小案件都让我参与,经常带我到珠三角出差办案,还利用旅途的时间给我讲述他们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,教导我做人做事的道理。
更难得的是,他们并不要求我定点上下班,只要把工作完成即可,这让我可以更灵活地安排工作与学习。
在他们的教导与支持下,我很快就适应了助理的工作,并顺利通过了2002年3月举行的首次司法考试。
如今,我已是一名执业18年的老律师了,在民商事诉讼、投资并购、保险配置领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不少客户视我为良师益友,自我感觉小有所成。而合邦所更是由当初一个不到20人的小所发展成了近200人的大型所。广州市只有十几家超百名执业律师所,合邦所就位列其中。
这里特别需要说明的是,2010年8月,因对外面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,我离开了合邦,开始独自闯荡。在这期间,与他人开过合伙所,也支撑起过一个个人所,有过成功的喜悦,也有过失败的教训,但不失精彩。2021年,师父认为我应该学成而归了。2022年8月,当年的那个少年正式重回合邦,在外学习,历时12年。

坐过站的春运

(图文无关 照片来源于网络)
刚上班半年,2002年的春节就要来了。我开始筹划“衣锦还乡”,但当时囊中羞涩,没什么拿得出手呀!
经过一番琢磨与考察,我花70元买了一件呢子大衣、又花200多元买了一块手表。这么一搭配,还真有点脱胎换骨的味道了。
但我很快发现,要“衣锦还乡”,我最缺的其实是一张火车票。
那个年代,要买到春运期间的火车票无异于登天。我每天中午都去单位附近的售票网点碰运气,每次都无功而返。
财务小顾当时也住在杨箕村,她告诉我,那些网点的票都高价卖给黄牛党了,我们只能花更高的价钱从票贩子手里买,她刚好认识一个贩票的,恰巧也租住在杨箕村。
经过小顾的牵线搭桥,我很快就与票贩子接上了头。刚开始,他满口答应帮我弄到票,但不知什么原因,没多久却告诉我办不到。
最终,还是杨律师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。
他把他的票(一张到武汉的站票,途径衡阳)给了我,那年他也计划回老家过春节,临时有事取消了。
春运期间的火车车厢,座位、过道全是人,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到了衡阳站,我使出浑身力气,边喊“让一让、让一让”边挤,但到火车启动时,我连车门处也没挨着。当时,整个列车混乱不堪,就算火车加速了,还有人爬到就近的车窗,直接往下跳,吓得站台上的武警、列车员追着火车在下面接。
那天没来得及下车的有20来人,大家陆陆续续汇集到餐车要求妥善处理。刚开始,列车长根本就不予理会。好在那时的官媒敢于直面社会的黑暗与不公,对坏人、坏事具有极大的威慑力。于是大家嚷嚷要打报社的报料热线,曝光列车长春运组织不力,差点酿成重大安全事故。
这一招果然有效,列车长马上联系株洲站,最终由株洲站安排我们免费坐南下的火车回到衡阳站。
辗转十几个小时,我终于“荣”归故里。
现在回老家,再也不用为车票发愁。开车也就7个小时,而坐高铁才1个半小时。如今出行,与20年前相比,恍若隔世。

匆匆过客

司法考试结束不久,2002届的老乡像一年前的我那样,怀揣着梦想,陆陆续续也来广州找工作了。
那时的大学毕业生家庭状况绝大部分都不富裕,出门找工作都是尽可能投靠当地的亲朋好友,以节约开支。
大学期间,我比较活跃,曾是老乡会会长,与上下几届的老乡都结下了深厚的情谊,于是我成了他们投靠的首选。
(2015年受邀回母校讲座) 
我也没让他们失望,包吃,男的还包住。他们一般呆一两天就又赶往别的城市,但有两个例外。
一个是师妹。
由于临时要等一个单位的通知,短期不能离开广州,于是她在出租屋长住了下来(那时我已与前面提到的王律师合租,一房一厅。他住房,我睡厅)。
我就地取材,从床上卸下两块木板紧靠客厅的另一面墙墙角摆好,四周用床单一隔,就算是她的床了。
这一状况持续到王律师搬家。因为时不时有人来找我,老王不堪打扰,终于与我分道扬镳。王律师搬走的当天,我让师妹到房间睡,第二天早上,我在房门口留了600元现金和一张纸条,纸条上写了7个字“请另外租房子住”。
当天晚上,我故意很晚才回到出租屋,师妹搬走了。我又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全,但我不后悔,我知道自己没那么高尚,孤男寡女长期共处一室肯定会出问题。让她离开,她反而会更安全。庆幸的是,师妹当天就找到了住所,后来也找到了理想的工作。
(原杨箕村巷子,图片来源于网络)
另一个是师弟。
师妹走后不久,师弟来了,但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工作。有一天,他突然问我借钱,说找到工作了,单位让交400元培训费,培训结束后,就可以上班了。我也感到高兴,没有细想当即把钱给了他。
第三天中午,我临时有事回了一趟出租屋,发现他那天没有去单位,于是问怎么回事。
原来单位认为他培训不合格,把他辞退了,我马上意识到他上当受骗了。当时,不少诈骗公司就是专门以报名费、培训费、服装费等名目诈骗求职者的钱财,而有关部门往往以经济纠纷为由,让受害者到法院起诉,使得受害者投诉无门,导致这类诈骗层出不穷。
看到他满脸委屈的样子,我怒火中烧,拉着他就往那家公司跑。
到了那家公司楼下,为了万无一失,又叫来一个同事,让他在楼下每隔5分钟给我打电话,如果我没接,就赶紧报警。
走进那家公司,我厉声质问他们“你们好大的胆子,政法大学生的钱都敢骗!”经过一番交涉,对方如数把钱退了回来。
这件事,对师弟打击很大。感觉在广州找工作太渺茫,不久他去了东莞,后来又辗转去了深圳,求职之路颇为坎坷。
如今,这些当年出租屋的匆匆过客,早已成为法律界的精英。

永不消失的城中村

(改造后的杨箕村,照片来源于网络 )
2009年,杨箕村被纳入改造范围, 2013年开始全面拆迁,2016年建设完成。自此,旧时的杨箕村荡然无存。
但在我心中,它至今都不曾消失。城中村留下了一代又一代外地人艰苦奋斗、自强不息的身影,蕴含了外地人身处沟壑、仰望星空的乐观主义精神,闪闪发光,永不磨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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